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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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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扯

許久。

“宿主,攻略已難於上青天,你為何還同他對著幹?”系統納悶極了。

“我是要攻略他,但就這樣放走殺戮之人,良心不安。”搞不好,那些慘死的少女,夜夜來找她,恐怕以後連個囫圇覺也睡不成了。某些觸及她原則的東西,是不會以攻略對象的意志的改變而改變的。

想到此,墨晚晚心中漸漸清明起來。靈力源源不斷地朝識海湧來,方才連毒氣都承受不住的她,正不斷將力量向外推,黑白棋子光芒漸盛。

慕蒼蒼,無論是風鈴還是縱符之術,在她這個師姐面前,還是差上一截的。

可他擋不住,卻還要擋。

墨晚晚並沒有手軟。平靜地看著他面色蒼白成紙,口吐鮮血,當然,她也只是臉上平靜罷了。

“兒啊,你明明可以……”

“還不快走!”他語氣極重。

慕蒼蒼眼神明滅著,姐姐,你是對的,可我也不覺得自己錯了。

墨晚晚自然聽不到慕蒼蒼同常氏夫婦的傳音,只是緊緊盯著他流到下巴的血,劃過的弧度堪稱優雅,卻也令人心疼。

這時,他身後緊緊護著的人,化為煙,逃了去。他又如釋重負般嘴角溢出鮮血來。

墨晚晚收了手。心裏竟不自覺松了一口氣。她狠狠壓制著心中的沖動,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,用手帕給他擦臉,想都別想。

“姐姐,”慕蒼蒼卻向她一步一步走來了,他的桃花眼依舊那麽動人,唇上深紅綻放。

墨晚晚提高警惕:“別過來。”她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,指尖棋子暗暗蓄力。

仿佛看見慕蒼蒼因為自己的疏遠,而眼神落寞的一瞬,他勉強又無奈地將嘴角勾起一個弧度,輕啟道,“替弟弟,保守這個秘密吧。”

“好麽?”

墨晚晚眨了眨眼睛,冷著臉,道:“那你爹娘就這麽算了?”

慕蒼蒼沒做聲,眼睫垂下來。默默走到她跟前,變出一把刀,交到她手中:“姐姐做什麽都可以。但我不覺得自己錯了。”

墨晚晚像燙手山芋一樣丟掉那把刀,嚴肅道:“以後遠離魔族人,下次,我不會輕易放手了。”

“至於這個做什麽都可以的請求,我答應,先欠著吧。”

不知以後,他再對她笑,對她溫柔,是不是發自真心了。今天這件事就像一層隔膜,橫亙在兩人中間,模糊了彼此的心。

“姐姐真的保密?之前……給師兄師姐……傳了什麽消息……”慕蒼蒼趁墨晚晚分神之際,將她雙手反剪在腰後,墨晚晚不禁瞪大眼睛,看著近在咫尺的他,“姐姐之前說……眼裏只有我……那也是撒謊了……嗯?”他眼裏帶著些許受傷的閃爍,尾音輕輕挑起,唇齒間一張一合的清冽氣息,混著血腥味,撲灑在面上,墨晚晚嗅到了無比危險的意味。

剛才的乖乖服軟,都是他演出來的。

他是不是吃定自己不會真拿刀砍人?

急促的拍門聲在這時響起。

慕蒼蒼眼中閃過一絲不悅,舔掉唇邊的血,像吃了別人的血一樣,再擦掉其餘的,施訣,鎖落,門開了。

從裏面跑出來一位婦人,衣著華貴,面色卻有些蒼白。

她看見慕蒼蒼和墨晚晚時,楞了一下,但很快便轉換了神色:“二位是?”

慕蒼蒼從沒見過她,想必不是常府的人。

“你又是誰?”墨晚晚連忙拉著慕蒼蒼走過去,同時暗暗觀察面前這個女人。

額心上無魔紋。但,她一定知情。

慕蒼蒼低頭感受著手中她的溫度,他忽然想起雪天,小籠包子,冒著熱氣,軟乎乎的。

還以為她再也不會親近自己了。

女人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,但調整能力很快,一抹笑在臉上化開:“我一直被關在這兒,很久了。”

答非所問。

等到路半溪顧明月趕來,發現這邊異常平靜,一看到並肩而立的兩人,懸系的心便穩穩當當地落了回去。

當然,他們也看到了那個女人,晚上見過。

墨晚晚裝作和師兄師姐不認識,神情冷淡地掠過來,看見領著師兄師姐進門的,是一位戴著面具的白衣公子,她還沒等說話,只聽腦內響起——

“任務發布:引誘顧明月入貔貅陣。”

“啥?為啥?”墨晚晚眉頭一跳。

“因為你是惡毒女配啊,笨蛋。”系統蠻好笑地回了她。

書中確有這麽一段,墨晚晚只覺又氣又慘。

惡毒女配墨晚晚因愛生了嫉妒,不顧後果地將女主引入陣中,反倒激發了男主和病嬌男配的保護欲。

書中的情節此刻歷歷在目。

“可我記得劇情裏沒那白衣服的,也沒有這位阿姨。”墨晚晚想著情節會不會因此而改變,她就不用冒這個風險了。

“隨機應變吧。”系統提醒道,“劇情雖有所改變,但關鍵情節不會變的,該使絆子的地方,一樣少不了你,後果我就不說了。”

墨晚晚心神領會,任務有誰完成不重要,只要發生過即可。

先等等看。

那白衣公子自帶一股風流蘊氣,他看向婦人時,原本勾起的唇角向下不可察覺地落了落。

他不經意地帶著顧明月和路半溪二人朝一片假山後的湖水靠近,被慕蒼蒼打斷:“來者何人?”慕蒼蒼從未在常府見過他。

墨晚晚傳音問明月師姐,師姐告訴她此人不簡單。她看見師姐悄悄在他身上多纏繞了一圈白色的禁制。

“我是前來帶路的。”那公子溫聲說道,微風輕拂他凈白的衣衫,頎長的身影,竟讓人恍惚覺得他是個白凈書生。“你們二位又是?”

墨晚晚狐疑地盯著他看,肩寬腿長,不知面具下是何長相……仿佛一時間忘了心中的疑惑,連基本的警戒心也降了幾分。

慕蒼蒼倒先察覺了墨晚晚膠著的眼神。他冷冷地哼了一聲,一言不發。

“系統,他們走的地方是——”墨晚晚回過神來,心下一緊。剛要脫口而說的話,化成空中的一團透明的氣,始終沒有入人耳朵裏。

“救命!”突然,假山後的湖水中傳來此起彼伏尖利的聲音,有幾個小女孩在求救。

墨晚晚手心一緊,下意識蜷起了手指。似乎內心在做著什麽艱難的決定。

顧明月路半溪聽到呼救聲立刻飛身縱入湖中。不料,一入水中,湖面光芒大盛。

有陣法啟動了。

早知如此了,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,但,就算自投羅網,也是要救人的。

慕蒼蒼則冷眼旁觀著,並沒有同他們一樣沖向湖中。對於人命,他一向淡漠得很。總覺得那白衣服的,一雙陰惻惻的眼若隱若無地盯著他。

沒想到貔貅在錢府,煞氣竟在這裏聚集了。顧明月路半溪二人被困在湖底,呼吸逐漸微弱,勉強用法力對抗著湖底的兇險。

那幾名少女漸漸失去了呼吸,沈入水底。

白衣公子失聲道:“俠士!”慕蒼蒼下意識看他,他卻渾然不知一般,焦急的神情,不似作假。

墨晚晚這才看清,他身上被施了一道符咒,全身無法動彈,相必是師兄師姐救人前施的。

“你不救人?”慕蒼蒼突然問。

墨晚晚剜了他一眼,飛跑過去。可她心裏清楚,貔貅陣無法用法力破開,除非——

“不要!”剛到湖邊的墨晚晚身邊飛過一道身影,指顧之間,濺起湖心大朵的水花。

不過這喊聲卻不是她發出來的,而是白衣公子的聲嘶力竭,白皙的頸上隱約蜿蜒出青筋來。

跳入湖心的是——

墨晚晚呆住了,她耳邊仿佛還聽到了那婦人的自言自語:“我兒的債,我來還……”

貔貅陣無法用法力破開,除非——除非普通人跳入陣心獻祭。

那原著裏是誰獻的祭……墨晚晚沒想起來,系統也在此刻靜默無聲了。

顧明月和路半溪從湖中走出來的時候,兩人臉上都帶著紅暈。墨晚晚臉色則蒼白如紙,楞怔怔地盯著湖心看。慕蒼蒼正圈著她的肩。

岸上被禁錮的那一抹白,不知何時不見了。

“慕蒼蒼!都怪你!沒看好人!”狼牙月高懸,墨晚晚喊完這句話,又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,這酒辛辣,還是頭一回的她接連嗆了好幾聲。

“死…死的死,沒的沒……跑…跑的”她還沒說完,嘴便被堵上了。柔軟極有耐心地一下一下汲取她口中的酒。越發加深起來,墨晚晚有些喘不過氣,鼻尖流過的涼風不知為什麽,牽動著她眼睛也酸酸的。

她最終軟倒在一個結實的胸膛裏,立刻有人環住了她。頭頂傳來少年的誘哄:“姐姐,不是說好了保密,聽話。”

一聽那熟悉的少年聲線,墨晚晚瞬間清醒不少,她蹙眉,一把將人向後推去,“滾開。走。小人。”

那人腰力真是差,直接倒在地上了,漆黑的眸子裏盛了窗邊的星星,不錯眼地瞧著墨晚晚,她臉頰兩團粉紅,身子一搖一晃。

“不行,也太便宜你了。”墨晚晚居高臨下地俯視了他一會兒,朝他走過來,踹了他幾腳後,還不解氣,又一擡腿,跨坐在他腰上,“讓本姑娘好好教訓你!”

雖然醉了,淩厲地掌風卻不含糊,只幾掌,生生把人打得嘴角咳出了血。

她一看到血,手跟脫臼了似的,徹底失了力氣,內心如一團火的焦躁上湧:“為什麽不躲?!”扯著心一陣一陣地疼。

此刻,那人漆黑的眸中沒了星空,唯獨映滿了她,“師姐對我做什麽都可以。”

聽完這句話,墨晚晚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,再也忍不住了。“我跟個傻子一樣……救不了人……看不住人……”明知這是一場穿書夢,卻不由得當了真……那些逝去的亡靈……一想到這些,她就心若刀割,自己怎麽這般沒用。她為什麽要任系統擺布?如果,如果不是那婦人舍命相救,那師兄師姐他們……

她氣他什麽,常氏夫婦在他生命中,如同黑夜裏的光,換做自己,難道就會高尚到為了所謂的正義,去傷害至親至愛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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